西雅圖辦公室的一個團隊正在交流各種建議。“給我一個可怕的故事!”有人試探著說道,但沒人應答。“來,我給你準備了一些看不見的糖果!”一個人建議。“我手頭最好的東西是萬圣節(jié)笑話,”另一個人試著提出。
我們置身于微軟個人數(shù)字助理“小娜”(Cortana)的后臺,這里有“小娜”的編輯團隊,他們的工作是給一個機器人注入生命和個性。他們正在“排練”如何回應想象中的主人的種種“調(diào)戲”。
在拋出各種臺詞之后,編輯團隊對給予“虛擬糖果”的主意產(chǎn)生熱情。他們嘗試提出:“我現(xiàn)在給你虛擬的糖果——但你知道,它們是虛擬的。味道可能像空氣一樣。”
有人提出了擔憂。這個回答聽起來會不會有點擦邊的色情意味?決定被推遲了——畢竟,還有大把的時間。
圍在桌子邊的8個人從屬于一個負責給“小娜”編寫腳本的更大的團隊,其28名成員分布于全球各地。所有人都有藝術(shù)背景,團隊包括多名技術(shù)題材寫手、一名編劇和一名兒童小說家。
微軟希望,這些作者能夠增強“小娜”的個性,讓其在日漸升溫的個人數(shù)字助理市場中擁有相對于同類產(chǎn)品的優(yōu)勢。目前在13個國家通過移動設備和個人電腦提供的“小娜”,正面臨一個挑戰(zhàn)。這個競爭激烈的市場包括一些已經(jīng)立足的服務,比如蘋果(Apple)的Siri,谷歌(Google)的個人助理(Assistant),以及亞馬遜(Amazon)的新星Alexa。
在專家和經(jīng)濟學家擔憂機器人將在職場上取代人類之時,在西雅圖召開的這個工作會議耐人尋味。在微軟,機器人正在創(chuàng)造工作——至少目前而言是如此——微軟雇傭作者來協(xié)助人工智能的發(fā)展。據(jù)報道,谷歌從諷刺網(wǎng)站The Onion和電影公司皮克斯(Pixar)雇傭作者。“小娜”的首席內(nèi)容發(fā)布經(jīng)理喬納森.福斯特(Jonathan Foster)在面向語言學家和心理學家的這一行看到了未來的機會。
科幻小說為虛擬助理設立了高標準。在2013年的電影《她》(Her)中,即將離婚的憂郁的男主人公愛上了由斯卡莉特.約翰松(Scarlett Johansson)獻聲的手機語音。數(shù)字助理通常使用女性的聲音;據(jù)多項研究解釋,女性的聲音比男性的聲音更令人愉快。其他一些人提出,虛擬助理未來可能取代主要由女性擔任的個人助理職業(yè)。
“小娜”也不例外——在美國,“小娜”的聲音是熱情和專業(yè)的,還有一個事實強化了“小娜”的女性性別,Cortana這個名字源于電子游戲《光環(huán)》(Halo)中一個穿著透明護甲、身材豐滿的角色。
“小娜”對常見問題的大多數(shù)回應摘自互聯(lián)網(wǎng)——比如,找出最近的壽司店,或者按年代列出歷任美國總統(tǒng)。其他的回應,用微軟的術(shù)語來說,是“非實用性的”。換句話說,就是打趣。
福斯特說,在與數(shù)字助理接觸時,人們會有情感反應。“如果你接受這種反應,你或者忽略它,或者擁抱它。”
微軟正在擁抱這種反應。福斯特說,通過賦予數(shù)字助理個性,人與數(shù)字助理之間的交流變得順暢。但是,一款實用性的產(chǎn)品需要有自己的觀點嗎?
比如,“小娜”為何會有最愛的電影?“因為人們會問到這個問題,”福斯特說。她最愛的電影一度是《ET》(她偏愛科幻片),但現(xiàn)在則在《星球大戰(zhàn)》(Star Wars)和《星際迷航》(StarTrek)之間搖擺。她最愛的電視劇是《星際迷航:下一代》(Star Trek:the Next Generation)。
用戶往往會問他們的機器一些厚臉皮的問題。“我們希望逗樂他們。我們知道他們在玩。人們喜歡被逗樂。”
盡管“小娜”的大多數(shù)人性化回應是在美國生成的,但具體的措辭會根據(jù)當?shù)厥袌龈木帲惯@些回應感覺上像是德國或者墨西哥的(打個比方)。曾為電視片、以及托尼.黑爾(Tony Hale)主演的故事片《沒那么搞笑》(Not That Funny)編劇的福斯特表示,他們發(fā)現(xiàn)“調(diào)皮”在英國比在美國更重要,美國的幽默被“淡化了”。
幽默必須是恰當?shù)。如?ldquo;小娜”對一個問題給出了錯誤的答案,那么用戶會感到沮喪。“我們不想搞得輕率或者搞笑,”他說。
微軟在考慮“小娜”的腳本寫作崗位的應征者時,會仔細審查候選者的寫作樣本,尋找一種對口語對話的悟性。這份工作的職責是設法讓“小娜”能夠像進行有意思的人類對話那樣,與用戶自然溝通。“是”或者“不”的答案被盡可能地避免了。
“小娜”的另一名腳本作者是散文家、作家史蒂夫.巴克(Steve Barker),他說,這是一份創(chuàng)意工作。
“這份工作讓我成為了一個更好的作者,”巴克說。他被迫在自己的個人寫作中刪掉一切可以刪掉的詞語,不留情面地思考如何做到讓每個詞都有意義。
同樣身為編劇的羅恩?歐文斯(Ron Owens)表示,這份工作幫助他寫出更加犀利的對話。兩人都喜歡在團隊中切磋用詞、讓創(chuàng)意在彼此間自由迸發(fā)的這種氛圍。
福斯特說,他們都必須確保用戶開得起玩笑。“小娜”不能對她的主人表露敵意。這個團隊必須時刻牢記:盡管“小娜”有個性,但目標不是讓她成為一個人。
交談可能讓腳本寫作團隊走入一些黑暗的道路。比如,他們花了很長時間來討論如何應對她是否喜歡納粹這樣的問題。最后,他們決定,她的答案應該是直截了當?shù)?ldquo;不”。
去年,微軟在Twitter上發(fā)布了聊天機器人Tay,與用戶進行對話并回答用戶的問題。在用戶鼓勵Tay發(fā)表種族侮辱和支持希特勒的言論后,微軟不得不將Tay下線。
當時微軟表示:“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Tay是個機器學習項目,專為與人類交流而設計。在學習過程中,它作出的一些回應是不合適的,反映出有些人與其之間的交流類型。”
“小娜”不會鼓勵帶有性暗示的對話,或者徹底的污言穢語,而會結(jié)束對話。“關(guān)于這個下流的領(lǐng)域,我學到了很多,”福斯特說。
還有就是“恐怖谷”問題,也就是說,聽起來太像人的數(shù)字語音會讓人感覺不安。
微軟考慮了這一點。如果你問“小娜”她最喜歡的食物是什么,她不會回答“華夫餅”。
相反,在美國,她會回答:“我夢想有一天能嘗到華夫餅的味道。”
“小娜”必須永遠帶有超凡脫俗感。